国民党主席郑丽文 最后的民主进步党人
作者许咏翔:国民党新任主席郑丽文一上任就争议频频,自称中国人、制造仇美情绪、拜共谍,被台湾认同的人(在台湾应该占9成以上)视为舔中舔共,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最开心的应该是总统赖清德,支持度一下从几乎不用想下一任的3成多一点,一下喷到回到战斗位置的4成多(比他当选的得票比率还高^^|||)。
不过身为一个学生时代就和叛乱份子一起思考怎么打倒党国体制,理所当然非常左倾,后来被划分成绿营支持者的笔者来说,郑丽文做的事情其实就是他年轻时候搞学运的理想,其实和舔中没啥关系(舔共嘛.... 左派就是共产党,讲说他自己舔自己其实也有点怪)。 当时的民进党大概10个有9个都是左派,这也就是为什么当时这个党在取党名的时候,放了代表左派的“进步”而没有代表国家主义的“台湾”,正是因为左派马克思主义反对主权国家,主张共产国际。
──话说民进党创党时有个有点颜色的笑谈,据说有位女士在讨论党名之时,只讲一句“下面随便你、上面一定要有台湾”,不过显然她没有成功。
民进党转向民族主义政党
后来的故事就是,信仰马克思主义的民进党在台湾经济狂飙年代完全发展不开,支持度卡在25%上下上不去,连被称为“准执政党”的资格都没有。 于是党的叙事逐渐从马克思主义的“阶级斗争”,逐渐变成“外省人欺负台湾人、台湾人要建立独立自主、属于自己的国家”这种民族主义的叙事,加上当时担任党主席的许信良发动“地方包围中央”,简单说就是吸纳国民党地方派系的战术(为了避免台湾人团结起来对付蒋氏王朝这个外来政权,蒋经国特别让各县市形成不同的派系“轮流执政”, 许信良说服了一些不想继续轮流的派系加入民进党),终于让民进党得票率一举突破35%门槛,爬上“准执政党”的战斗位置。

当然,因为选举,以及后来的执政,大部分的民进党员也很难继续不实际的左下去,嘴上念的左经多半只是为了要取得对现实不满、又没有什么真实社会经验的文青左青选票。 ──老实说在变动这么大的社会,一个政党本来就要跟着时代做出变化,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到现在还把“怙恶不悛”(同义词还有“一路走来始终如一”“坚持核心思想”这些词汇)当成正向行为的人在想什么。

许信良担任民进党党主席时,彻底改变了民进党的路线,为后来的执政奠下坚实的基础。 (新新闻资料照)
只是没料到早早就退出民进党、跑去和“大右派党国”(在左派的世界“大右派党国”就是一种骂人的话,跟什么政治主张、意识形态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就不要在那边质疑“国民党怎麽会是右派”了)一起的郑丽文,现在不但变成“大右派党国”的头子,更让人吃惊的是,她在意识形态上还是当初的那个民主进步党人──我在想会不会是因为脱党的关系,让她自我隔离, 没有跟上当年的同志脱离那些左派鬼扯的经历。
左派青年深信“一切都是美帝的错”
我们来盘点一下当年的民主进步党、以及大部分自由世界的左派青年都相信些什么,你就会知道为什么笔者会发现郑丽文其实是一个仍在相信马克思主义的左派民主进步党人(其实也不只笔者,早年参与过学运的精神科医生沈政男,也对郑丽文在干什么洞若观火)。
在那个时代左派青年深信国民党(或是德国基民盟、日本自民党)这类“右派”反共政权都是美国帝国主义(简称美帝)用来掠夺人民的黑手套。 而美帝的“反共”,挑拨国族意识,其实是为了破坏共产国际的和平,藉此贩卖人民根本不需要的军火来牟利。
换句话说,当时的左派青年坚信,这世界会那么糟糕,都是美国搞的鬼,美国向各国输出战争,美国基于资本主义利用各种财团掠夺各国,更重要的是,美国阻碍共产国际的形成——马克思主义左派相信这是人类社会走向和平的唯一道路。
其实在民进党逐步变成一个民族主义政党之时,还是有很多这种“左派意识”残留下来,甚至到2016年全面执政后仍是如此,像是反核、反美牛、高举环保、性别多元,都是过去还在当“左派革命青年”遗留下来的意识。
民进党内仍有残存左派意识形态
举例而言,2016年陈映真这位后来投奔中共台湾的马克思主义导师过世之际,许多老一辈的绿营反对运动者,在当时台湾“仇中”强烈的氛围下,仍忍不住甘冒大不讳地向恩师致哀。 事实上当初在民进党内竞争激烈、以许信良、张俊宏为首的美丽岛系,和由卢修一、洪奇昌、林浊水等人集体领导的新潮流系,都有很多人信仰陈映真,甚至后来国民党主流非主流斗争出走的新党内,也有许多陈映真信徒。
为什么这些民进党人会认同投奔中共的陈映真、甚至是更早的台共谢雪红(1990年代选举,当时的民进党候选人会印刷小册子发送拉票,许多候选人都自称谢雪红传人),因为他们不认为陈映真、谢雪红是“投奔敌国”,而是“投向美好的社会主义共产国际”,要再强调一次,左派是反对主权国家的,“爱国主义”、“国家认同”对他们来说都是右派搞出来的邪恶东西。
我们回头来比对郑丽文当选国民党主席后的各种行为,像是拜共谍,对她来说,这些被国民党逮住的中共谍报人员,其实是为了建立共产国际牺牲的烈士,是被美帝控制的右派党国体制凌虐的受难者。 很多忠于党国体制的“老蓝”说这是背叛中华民国,这倒也没说错,因为郑丽文从20多岁成为左派革命青年的那一刻起,就是要消灭中华民国的人啊! (真的啦,对很多那个时代的革命青年来说,“中华民国”就是一个美帝用来掠夺人民的道具,非得毁灭不可)
她现在正站在一个最好的位置上面
而郑丽文说自己是中国人,这边我也不好意思越俎代庖去评论她是真心还是舔中。 我只能说对于那个时代的左派革命青年来说,你是中国人、我是台湾人这种民族主义概念,是美帝创作来引发战争、阻碍共产国际的和平形成,卖军火借此牟利的工具。 事实上在共产帝国崩塌后,许多左派革命青年都把后续发生在巴尔干半岛、中亚还有车臣的战争,都归咎于共产国际遭到破坏,让美帝制造战争借此牟利的企图得逞。
至于像是要削减军事预算,也是基于战争都是美帝所挑起,因为美帝要向各国输出军火牟利的信仰,这样的信仰让郑丽文和千千万万的左派革命青年真的完全不会考虑“被侵略”的可能性,他们深信“你会觉得你会被侵略,是因为你被美帝洗脑,而美帝为什么要洗脑你,是因为他们要卖军火牟利”。 郑丽文说与其拿来跟美国买武器、她宁愿投资在教育、福利,其实就是延续1970年代左派青年最爱说的“Make love, not war”(要做爱不要战争)的精神。

1969年胡士托音乐节是极具代表性的左派青年反战场合。 (维基百科公有领域)
至于像是兼管革命实践研究院,其实也是出自于左派意识形态的信仰(革命实践研究院实在是有够左派的名字,事实上是蒋介石逃来台湾后,仿共产党体制建置的),认为肃清形塑意识形态是一个政党最重要的任务。
台湾最近的一次学运,一堆小左青挥舞着“国民党不倒台湾不会好”,其实这个“国民党”是右派党国体制的代用词,这同时也是早他们一届的“野草莓”和早他们两届的“野百合”(就是郑丽文这届)的一脉相承的核心思想。
所以郑丽文的左派信仰是否让她还信仰着“国民党不倒台湾不会好”,只能说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她现在正站在一个最好的位置上面。